焦光大师与《楞严经正脉书》

文章来源:互联网作者:小编发布时间:2022-05-31 09:22:28

Ready

一、高超群疏 ——《楞严正脉》

《大佛顶首楞严经》自中唐神龙元年译出以迄今时,一千三百余年间,备受禅讲之士所推崇,亦是后世行者必读之经。此经弘传中,有禅、台、贤各家注疏科释者,代不乏人,可考查者不下百家之多。以佛法幽深,人根悬异,著书立言,各当一类之机,而分灯传化。其中影响最大、最合经旨者,非明末交光真鉴大师所着《楞严经正脉疏》莫属。

莲池大师盛赞云:“(正脉疏)宗教双朗,性相普融,由一返闻,入佛知见。自经来震旦,千五百年,疏家未有也。”

清通理大师在《指掌疏[].悬示》中介绍诸家注释时说:“(交)师自叙从《楞严》发悟,病中见佛接引,请假注经。扫拂台观,排抵《会解》,流传幽朔,惊动江左。咸谓:‘经入支那,未有此解。’”

清刘道开居士《楞严贯摄[]》中云:“自解《楞严》以来,唯十家《会解[]》盛行,迨《合辙[]》(明通润着)出而生面别开,《正脉》作则奥义阐尽。”

通理大师曾说:“愚读《正脉》至此,顿觉显见之旨眉目判然,则是经流传震旦不可无交师也。”

清末有“中国佛教复兴之父”之称的杨仁山居士说:“《正脉》为注本之最善者;披剥陈言,独申正见,发挥经义,超越古今。”

后来诸家直接取《正脉疏》之旨注释《楞严经》较为有影响者,有清巴蜀居士刘道开《楞严经贯摄》十卷;清浙水慈云寺沙门续法大师《首楞严经灌顶疏[]》二十卷;清京都拈华寺通理大师《楞严经指掌疏》十卷;民国圆瑛大师《首楞严经讲义》二十四卷;民国张圆成居士依《正脉疏》辑成《楞严正脉科会》。且后世余家著述,或直接或间接,或多或少也受到《正脉疏》的启发和影响。

有言:“交光之于《楞严》,好比善导之于净土。”有了交光大师的《正脉》,《楞严经》的义理脉络始得精准发挥,为后世《楞严经》讲习者及参究者所必读。

二、交师生世

后世对交光大师本人却未知其详,以现存资料的匮乏,故其生辰卒日、俗姓父母、薙染受具等皆不传,唯有在《正脉疏》序文、跋文中,及他人著述、书信的只言片语中略知梗概。但可以确定的是,交光大师与明末莲池大师、妙峰禅师、憨山大师、幽溪大师是同时代人,大师在世注经及弘法应之不出万历年之间(1573年~1620年)。

山阴王朱俊栅所撰《正脉疏序》中说:“(福)登(妙峰禅师)遇僧交光,讳真鉴,京都人也,蚤(早)岁为弟子员。”

《正脉疏》中标云:“京都西湖沙门交光真鉴述。”《灌顶疏》中亦云:“京都西湖交光大师真鉴。”京都,即是北京人氏。西湖,许是北京某寺,或某地名。行策大师《势至圆通章解》中亦说:“西湖(真)鉴一(正脉)疏…。”

三、弃儒学佛

交光大师在《正脉疏.悬示》之“制疏始终”文中自叙云:“予初业儒,不知佛法为何物,时或加谤。自业师香林公,警以永嘉著作,忽于如来,若识久迷之父母,大加痛悔,即誓出家,然未有深解也。无何(不久),入京庠(学校)备员,寻求竺典(佛经)。”

少年时好乐儒学,不知佛法,故时常加以诽谤,后遇善知识,始悟前非,大加痛悔,立誓出家修道。有意思的是,后来的蕅益大师、印光大师与交光大师这段经历,几如一辙。

四、楞严发悟

“值友人西野郭居士,惠以是《解》(楞严会解),如不涉海而得摩尼,欣庆无量。于中恍惚,有省解处,而实不尽通达。时诣青塔(今河北正定临济寺)无纹师座下,讨论之及,遍历(京都)暹公等诸师讲肆,兼同参辈,相与折衷,得味渐深,嗜好无厌,颇领万法惟心之旨。然智见多局促于《会解》注文,无敢逾越也。自是旁通于性相诸典,放旷于《法华义句》、《华严疏钞》,饱饫台、首之宗乐。其文义双畅,无少留难,心光渐启。回视《会解》,遂觉其‘识、见未备,臆说多恣’,与二大老(台、贤)之家法,颇不相似。”

交光大师虽因《会解》而有省,通过不断的参究,对性相诸宗教义的深入,反观《会解》多出于臆说,尤其对“破识”及“显见”有诸多不决定处,且将此经元来脉络悉成紊乱,以致首尾不相通贯。这应是交师发愿重注新疏的萌芽阶段。

五、悟境渐臻

“自是儒业䇿之则意倦,释典对之则神清,心专志定,梦出家而生净土者,月常十余番。忽遭骨肉(父母、亲人)凋败,屡经丧葬,乃至丁内艰(母丧或祖母丧)时,居士周姓者,请镇国寺过夏,与诸上人(僧人)讲《四书[]》。时彰德(府)古风[](通玄)上人,出单传(禅宗)门下,嗣法小山(宗书禅师[]),谙练宗(门)旨,未出世为人。遂强其交易而讲,再四乃可,相与涵泳(深入)‘四家颂古,三师评唱[]’,颇觉胸次豁然,忘言绝思,当下即是虚怀宴如,山河人物,俱如影象。”

古风通玄禅师,得法于小山宗书禅师,声誉京城。遇到像古风禅师这样的禅门硕德,交师自然是不肯放过,强请禅师再三再四的讲解禅家公案,直到心中疑窦尽释,豁然大悟。也可以看出,交师于法义参究,绝非浅尝辄止、得少即足之辈。甚至体现在发愿二十年去着《正脉疏》,其中对经义的精确发挥,乃至在致莲池大师的信中对法义精细入微的辨析,都能感受到大师的谨慎和认真的态度,及穷理尽微的超常见处。

“一日诣城中一勋旧曹公家东轩书舍中,偶值无人,摄念静坐移时(经一段时间),见架上《会解》一帙,随取展玩(玩味)。不知是何境界,忽然眼睛湛朗,心窍画开,于如来所说,周回曲折,无不洞见。譬如平日在一大宅中,幽房暗室,曲巷回廊,东西莫辨,前后难明。今乃忽如升一最高之台,展目之间,于中纤悉委曲,无不备见。诸注有谬戾本经,如执绳墨较曲直,分寸难隐。于是悲欣交集,就经展拜,如亲对如来,身毛皆竖。自誓:‘毕竟出家,愿祈寿年,注经遗世矣。’”

若前段文是交师解悟的话,此段文便是交师心光大开的证悟之境了。秀州广丰道人《正脉科判翻刻缘起》说:“鉴师(交光)遥领天台、贤首、清凉之妙提,近证曹勋戚家心光之显现。”悟后,尤发愿深入经教,二十年殚精竭虑,穷微尽妙,唯为注一部《楞严》以飨来萌。后辈学人及臆测者,岂能等闲视之?

这段文中“梦出家而生净土…”,“自誓毕竟出家…”,似乎此时交师还未出家。后文中“以遂出家注经之事…”,似乎是已经出家了。之所以出家,乃是为满注释《楞严》之愿,至于大师何时出家、受戒,确是无从得知了。

六、发愿阅教

“数日间,值潞安(今长治)庠生(秀才)韩子希曾酷好《楞严》二十年,遍历讲师,无悦其意者。遂至予前申数难,悉与通释,韩已异之。及予反难,韩遂瞢然莫晓,一词莫措,乃大惊服。拜请褁粮谋住,欲延岁月以遍讨精微。予知其大家有太行禅窦可以静居,以遂出家注经之事,即吐其意,令先回俟之,韩不胜庆幸。予次年如约至即下,发誓阅教十年,以利其器。时万历四年丙子(1576)冬十月也。因韩子问答,成《楞严通会》四卷,写本未刊,功多阅教。”

《楞严通会》虽未刊行,可以看出交师此时对《楞严经》的脉络已经了然于胸了。而又发愿阅教十年,可见大师虽觉古师旧注不甚满意,但对所注新疏亦不敢有半点疏忽。《通会》未刊,想必仅作草稿,功夫还是用在阅教贯通上了。

前文中,从“初业儒…”,到“自业师香林公…”,未知年岁?《序》文:“早岁为弟子员”,早岁,此时应在二十岁左右。《悬示》中有人质疑交师说:“闻子亦十年,涵泳于注文(会解)之下…”,交师对《会解》深入参究达十年。期间历近善知识、游心台贤、父母忽丧、参禅悟道,至立誓注经,时万历四年(1576),其时大师应在三十岁上下。或与妙峰禅师(1540年生)、憨山大师(1546年生)年龄相仿。

七、获佛印许

“越四载,南游不果,回住北董镇(今临汾)。又二载,为李通府荆山公请,住法住寺建华藏阁居之。复越四载,念十年之约已满,犹未注疏。踌躇间寺众多病不安,予祝云:‘愿我一身代之’,随即病,逾半月垂危,眷属围视。予在昏沉中,觉有人提臂警云:‘佛来矣。’予惊起跪西,仰视提警者,观音也。见佛立于中二大士夹于左右,皆黄金色,光明恍朗各丈余。予即知其接引往生,遽云:‘往生至愿,奈《楞严》旧注杂乱,(尚)未注疏耳。’闻佛琅然语云:‘诚然杂乱。’语毕即见三圣皆回身西去,犹瞻望后身金背及青螺后发,渺然渐远。随开目,身汗如雨,咸问慰之。予备述所见,仍曰:‘予已给假注经,且得不死,汝等勿虑也。’众咸念佛,声动屋宇。时万历丙戌(1586)夏六月也。(病)寻渐平复,寺众果自予寝病时顿安。”

交师发愿十年阅教,以利其器,辗转十年已过,仍犹豫不能下笔,可谓慎之又慎。毕竟《会解》流行已久,习者帖然不疑,无人敢逾越。纵有各方智见指谪而非之,未足轻重。交师因《会解》有省,后多方参讨,旁通性相,饱饫台、贤两家宗义,遂觉其“见识不定,臆说多恣”,故发愿重注新疏。交师亦曾被《会解》之泽不浅,今日一旦悖之,有扬己之智,是非古德之嫌。

观《悬示》中文,交师喟然叹曰:“此其难言也哉!...若是非混同,则掩明实而误后学。若乖差指出,则黩心智而益是非。故抚心五顶,抑托三尊,不获已而为也。”凡所著述,因修者易,创始者难,革旧制新,难之又难。交师自叙说:“予注疏时,經日既久,难尽隐密风闻,而交谤者不可胜纪,亦有面斥之者。”妙峰禅师曾感叹:“然兹(新疏)如革故鼎新,大番(翻)昔按,非细事也。”

交师于上党栖止十载,断绝人事讲期,著述新疏,讥谤者不可胜记,甚至有人当面问难。且《楞严经》无法不备,无机不摄,言简义该,难以思量。若不能穷理尽微,志要翻覆旧注,必难以服众,因此难以下笔是必然的。

前文中,交师曾“梦出家而生净土者,月常十余番”,此处重病中又感西方三圣来迎,可知交师志在净土。而大愿未遂,祈佛与假注经,显志深愿切,且得佛应可,谓诸家注释“诚然杂乱”。

八、廿载功成

“予感斯瑞大警。至冬十月,礼忏祷观音加被,遂命笔科经,至岁终而《科》成。次年春,安庆贤王招住城西南隅报恩堂,栖迟十载。其间人事,及内外讲期,一切不发,而注经朝夕亦无少辍,至万历丙申(1596)冬而《疏》成。次年丁酉(1597)仲春,沈藩国主(朱珵尧)命五台芦芽山饭僧,遂于芦芽过夏,而制斯《悬、判》。因纪岁月,以见着《疏》之始终焉。”

感佛瑞应,信心大定,身病顿安。又祈菩萨加被,开始执笔科经。从万历丙戌(1586)至万历丙申(1596)十年注经。按此文,“至岁(1586年)终而《科》成”,此《科》或是初稿,为注经之方便。《正脉科判翻刻缘起》中说:“是《(正脉)疏》(十卷)成于万历丙申(1596)冬,《科》(一卷)成于次年丁酉(1597)夏。”仲春五台芦芽山饭僧,遂于芦芽过夏,而制斯《悬判》,即《悬示》一卷(现为三卷)。

《正脉疏》的着成,应是《楞严经》弘传史上的一件大事,也是《楞严》注疏史上的一道分水岭。通理大师《指掌疏》云:“是经流传震旦,疏记论解甚伙(多);采金集玉,诚让《会解》;辨脉寻源,无偕交光。”又说:“是经流传震旦不可无交师也。”

明通润大师《楞严经合辙》序云:“偶于友人案头得见《楞严正脉》,展卷读之,其指瑕擿疵处则与向所私记者大半相合,其不合者十之三四。然较前诸师注疏,虽分镳并辔而骎骎时轶乎其前矣。余欢喜自庆曰:‘安所有如是法师,我辈僻处一隅曾不耳其名。今何幸而获无上希有之宝,岂所谓不求而自至者耶?’ ”通润大师著《合辙》在指摘诸师注疏瑕疵处,与交师《正脉疏》大半相合。而《正脉疏》在分科释义中,则远超当时诸家注疏的。故赞叹交师希有,观《正脉疏》如获至宝。

净宗十祖行策大师《首楞严经势至圆通章解》云:“能舍己从经,曲顺佛意,则西湖(真)鉴一(正脉)疏之外,吾未见其能并美者,孰谓今人必不能迈古耶?……至于‘舍识用根’、“归重圆通”之说,则诸佛诚言,谁敢不信?此方教体,谁敢不遵从?而议之者,皆违经抗佛者也。”行策大师则叹言:未见有疏能与《正脉》并美者,谁说今人不能超越古人?由于《正脉疏》发挥经旨,翻覆前师定论,故当时对交师“舍识用根”、“归重圆通”之说攻难不断,因此行策大师斥言:“诸佛诚言,谁敢不信?此方教体,谁敢不遵从?而议之者,皆违经抗佛者也。”

清续法大师在《灌顶疏》中,亦多次为交师辩护,出佛金言、真得佛旨。如云:“破妄识非定,显真见是定,出佛金言,实非交光臆说。若违正脉,便背佛心语矣!”又云:“交光辨说藏心谛理,并从佛语,真得佛旨。”又云:“一部始终,皆教舍妄求真,设以交光为错,佛说此经亦错误矣。”

九、注经处所

交光寺旧影

交光洞

交师自叙,自于潞安(今长治)韩子希太行禅窦静居,发愿阅教十年,到“安庆贤王招住城西南隅报恩堂,栖迟十载。其间人事,及内外讲期,一切不发,而注经朝夕亦无少辍。”从阅教到注经结束,前后在此二十年,与妙峰禅师说“寓上党廿余载”基本是吻合的。

《正脉后跋》说:“予寓上党,制斯疏时”,上党,即今山西长治上党区。现长治市南郊苏店镇北天河村还有一座“交光寺”,据寺中碑文,原为二郎神庙,于清康熙年间修葺,改称“玉皇观”,后因百姓崇敬交光大师曾传经论道,尊称“交光寺”;后村民为敬祀交光大师,措资建起一座寺院,称为“龙行院”。碑记中说:“万历年间,交光大士在山中东窟修行,时府城有安庆、六合等王常来亲礼大士,在此停车换马,故名龙行院。”《长治县志》记载有:“交光洞在北天河村东二里许金牛山。”

交光大师在上党栖迟十载,不对外讲经,断绝人事交流,朝夕注释新疏,所以可供参考的资料甚少,但执笔注解《楞严经正脉疏》在此是无疑的。《云栖法汇》中莲池大师“答潞安交光法师”一文,已是注经印行后之事,准知交师是一直住在此的。据传,交光洞,即金牛山中东窟,不仅是大师注经修行所居之处,也是交光大师圆寂之地。至于何时圆寂,便不得而知了,似乎没有留下任何遗迹。交光洞原有窟洞上下各七孔,有塔林、碑林,随着时光迁谢,今只剩残垣断壁了。(下图为交光寺,现今重修)

十、妙峰禅师服膺

《楞严正脉疏》的流通刊行得到了妙峰禅师与山阴王的鼎力支持,在交光大师撰《刊楞严正脉后䟦》中有比较详细的记录。云:“予寓上党,制斯疏时,妙峰[]、澄印[](憨山)辈数子,清誉振于寰宇,著作流于海内。心祈(正脉疏)稿成,得一证明,足验乎不乖圣意,但虑其值之不偶。”交师注疏之始,虽未曾与憨山、妙峰二大师谋面,但祈疏成之后,若能得到二大师的印证,足以说明不乖违佛意了。

“稿将半,妙峰忽至潞(今长治潞城),已甚异之。将往拜,师已及门,一见即倾倒肺腑,如三生好。咨其来意,曰:‘铸万固塔顶耳’。予曰:‘兹有《佛顶》(楞严新疏),当呈似君。’即出其稿,再拜请证,师亦拜受。读未竟,惊曰:‘当代僧英,指摘旧解(楞严会解),若易梁柱。然兹(新疏)如革故鼎新,大番(翻)昔按非细事也。已领其概,未尽其详。乞携归旅寓,一研味之。’予唯唯别去。

“次日往答拜师,乃稽首谢曰:‘昨披妙注,抵暮彻晓,不能释手。新意叠现,闻所未闻。《楞严》本旨,如日初出。非诸圣冥加,决不至此。愿师专志速成,恐时不逮刊刻之事,某甲效劳。’予承斯证许,亦稽首谢之。私念:‘此或圣心允若,何遇之奇而获证之早耶?’”

交光大师祈稿成后,能得二大师印证,又虑值之不偶,岂料稿未成而妙峰禅师已不期而至,必是愿心感深,圣心充若。秀州漏泽寺广丰道人《正脉科判翻刻缘起》说:“妙峰登禅师,见之(《正脉疏》)惊叹礼拜,得未曾有。劝梓于代藩(山阴)王(朱俊栅[])自为序。”

妙峰禅师,七岁父母双亡,十二岁投近寺出家,十八岁至万固寺,得山阴王赏识、护法。而山阴王尊崇佛教,其修养和见地绝非泛泛。有一段有趣的公案:妙峰师二十二岁时奋志远游,山阴王不许,就中条山之栖岩寺,修一兰若,令妙峰师闭关。师关中心有开悟,乃作偈呈王,王见之曰:“此子见处早如此,不折之,他日必狂。”因取破鞋,割底封寄之,乃书一偈曰:“者(这)片臭鞋底,封将寄与尔,并不为别事,专打作诗嘴。”妙峰师见之,对佛作礼,自此绝无一言矣!详在《憨山老人梦游集》卷三十“勅建五台山大护国圣光寺妙峰登禅师传”一文中。从中足以证明山阴王手眼非凡,妙峰禅师有如是成就,离不开山阴王的指引和鞭策。憨师对于山阴王亦赞其“不负我辈知己者”。

十一、山阴王作序

山阴王朱俊栅撰《正脉疏序》中说:“万历壬辰(1592),妙峰登上人来自上党,告余曰:‘登遇僧交光,讳真鉴,京都人也。蚤岁为弟子员,因阅《楞严》有悟,遂从释(佛)专其学,寓上党廿余载,改正《楞严》注解,发明性定,极其精切。登见之,不胜羡服,因招请来蒲(蒲坂,今山西运城永济市,中条山万固寺所在)。’不日矣既至,与语甚契,朝夕聆诲,涤谬蠲迷,遂师事之。及读《楞严新注》,尤合鄙见,而诸疑尽释,夙缘克谐。即讽(谏)妙峰辈倡众刊之,不岁余而功竣,师(妙峰)嘱予序。”

妙峰禅师惊叹羡服《正脉疏》的精彻发明,将交师引荐与山阴王朱俊栅,甚相契合山阴王之所见,由是朝夕聆受法益,涤谬蠲迷,诸疑尽释,并以师礼相待。

山阴王对交光大师推崇备至,并积极倡众刊印,在《正脉疏序》后文云:“至哉《楞严》,归真捷径。天竺珍尚,严禁其传。天台(智者)师西向祝祈,竟不谐愿。般剌(密帝)师冒禁赍来,后学受赐。所病者,诸贤误引台宗三观,翻易成难。幸赖吾师劬劳订证,撰著历年,一其异词,删其支说。俾《楞严》正脉湮晦数百年,始获昭著。嘉惠来学,厥功溥博(周遍广远),法门之光,吾侪之幸也。有缘遇者,允宜虚心察理,改辙更弦,从其正而免践余途,不假功而坐登觉岸。”

依山阴王的手眼和见地,言“《楞严》正脉湮晦数百年,今始得昭著”,绝非虚言赘语。

十二、刻印流行

交光大师撰《刊楞严正脉后䟦》云:“别日,(妙峰)师复谆谆,予感时光不逮之警,日夕孜孜,复三载而稿完。岁逼除,师又忽至,庆慰无量,请稿如蒲(万固寺)。予谓:‘非躬理之不可容缓。’图(计划)之元日(春节),后复别去。(1597)仲春,予遂有五顶饭僧之行,转至芦芽华严寺过夏,寺亦师(妙峰)所建也,冬寓于汾。次春(1598)复应台山之请,说《观经疏钞》。夏游云中,留(大同)西岩寺,讲《楞严(正脉)》。值妙(峰)师应宣城之招过西岩,促予归蒲(万固寺)。事亦甚奇,予乃继行。(1598)仲冬始达万固(寺),承(妙峰)师厚遇种种。次年(1599)二月一日,命工就刊。王公大人,莫不与力。师复吹嘘于邻郡及上谷,乃至自鬻所乘以足之,是以周岁而毕。夫经疏科释,过四十万言,而速成如此,固不无默相之者。而师之法眼道力所愿成就,尤不可测,其亦多生有大因缘。于是经而鉴蒙翊助,非兹一世也。否则安能不期而至,而缘之辏际如是乎?因纪颠末,以见法有所证,功有所归焉。时万历庚子(1600)八月望日沙门真鉴谨䟦。”

交光大师《正脉疏》、《科疏》、《悬示》先后完稿,应台山之请,说《观经疏钞》;留大同西岩寺,第一次宣讲《楞严正脉疏》,潞藩朱珵尧等皇族宗亲在座;于万固寺又讲《华严悬谈》;在致莲池大师信中曾说:“一方缙绅宗室及士庶,恳请鉴于今冬立百八期,升座细讲师之《(弥陀)疏钞》。”可知交师并不局限于自我修学和注经,亦广开讲筵,弘法利生。在上党注经时,“其间人事,及内外讲期,一切不发”,亦可以推知大师早先也曾是经常讲经弘法的。

山阴王劝谏妙峰禅师等发起大众刻印刊行《正脉疏》,有了王公大人的支持,四十万言,不余岁便功竣告成。山阴王朱俊栅之弟朱俊梃亦撰《跋》文云:“戊戌(1598)岁,妙峰师约(交光)师过万固(寺)刻《楞严》新疏,(梃)谒之,领诲无量。(1599)次春师讲《华严悬谈》,(梃)侍坐与闻,不啻拨云睹日,出井观天,顿觉身心,扩周法界。逾年(1600)新疏工竣,荷师颁示,焚香披阅。”

交光大师从万历四年丙子(1576)冬十月发愿注经,到万历庚子(1600)八月刻板印行,前后二十四年,这也是大师生平有据可考的时间。至于何时往生,便不得而知了。

《正脉疏》的印行流通,与妙峰禅师和山阴王不遗余力支持有很大的关系,二者之法眼道力尤不可测,亦多生有大因缘所愿成就。《楞严经疏解蒙钞》云:“交光法师真鉴《楞严正脉》十卷,万历庚子,藩王殿下制序,妙峰登公较刻。”

广丰道人在万历癸丑年(1613)重刻《正脉疏》时所撰《楞严经正脉科判翻刻缘起》中云:“旧刻悬示前有代藩(山阴王)制序一首,每卷有‘蒲州万固沙门妙峰福登校’十一字。今存之则赘,去之则因不明圣经;前不可赘胜事,后不可昧前因,故须缘起云。”

山阴王撰《正脉疏序》在藏经中不存,现流通本中皆有。妙峰禅师一生享誉海内,却未有文字著述存世,或与山阴王棒喝有关。而《正脉疏》每一卷都是妙师亲自校对,亦可观其对《正脉疏》的拳拳如此,为后进者,怎能不服膺而研读呢?

十三、憨师书信

妙峰禅师二十七岁时,山阴王谓:“子为僧,未出山门,如井蛙耳!南方多知识,子当往参。”大师因至南海礼普陀,回宁波时染病几死,饮秽水而悟“净秽由心”,病乃愈。至南京听云谷大师讲《法华经》于天界寺,与憨山大师相识,从此结下几十年的深厚友谊。憨山大师在北地参访,及在五台山开悟,妙峰禅师多又资助和指点,并介绍与山阴王,并得到山阴王大力护持。

因此,妙师见憨山大师时,必也“登遇僧交光,讳真鉴……改正《楞严》注解……”一番介绍和引荐,而交光大师久慕憨山大师高风和声誉,自然道法相亲,来往甚密。山阴王《序》中说妙师壬辰年(1592)向他提到交师,而憨山大师乙未年(1595)罹难,故二师相识亦不过二三年。可惜未有文字记载,唯见《憨山老人梦游集》十三卷“与交光法师”书中,可窥之一二:

“朽夫罪累,为法门辱,自知惭愧,无地忏悔。”憨山大师于万历乙未年(1595)罹难,发放于广东,后振兴曹溪祖庭。从妙师“所幸诸知识力加被之致,得久活瘴乡。”憨师遭此冤难,自是震动诸方知识,尤以紫柏大师意欲力为白其枉,以至遭妖书之厄,后而圆寂于狱中。“每思貌座,万指围绕,震海潮音,作师子吼,普警群迷。声光所及,靡不蒙益,况在法亲有缘者乎?”憨师每想到交师上座讲经,听法者众,发海潮音,作狮子吼,普利群生。可见憨师亦曾亲临法筵,蒙受法益。“顷大义(师)回家山[],闻公(交师)尚驻锡中条(万固寺),必得瞻礼光相,小刻数种,奉尘慧目,略见万里怀人之意。”

丁酉(1597)仲春,憨师因劝大义师回家山侍养父母师长,知交师尚在万固寺(此时《正脉疏》稿已成,与妙师于万固寺商量刻印后,赴五台山饭僧),请大义师代为瞻礼交师,随附书信一封,并携新刻数种著作,请交师过目,略表万里怀念之情。“傥蒙解脱,尚期把臂于孤峰月下,一笑长空,洗此半生尘困耳。”倘若得蒙解脱冤业,还期望与交师亲切会晤于孤峰月下,一笑长空,洗除此半生尘累。

憨师一生所遇见地高超修行出众,能与之“把臂长笑”者,皆如妙峰、紫柏之辈。而观憨师与交师信,二师交情决定非同一般,虽不似妙峰、紫柏般亲密,必是惺惺相惜的君子之交。从信中盛赞交师讲筵胜事,也间接说明憨师对交师见处是推崇的,虽不见对《正脉疏》的评论,推知必也心无点尘,叹为观止啊!

十四、莲师叹服

《楞严经正脉疏》刻印刊行之后,一开始只是在山西、河北、京都一带小范围内流通,且习学者不多。《正脉科判翻刻缘起》中说:“彼土学者寥寥,流通未广。宋化卿居士为辩父功,淹留都(北京)下,搜访异书,因得斯帙(正脉疏),遂能勘破世缘,乐其本有。还呈云栖(莲池)大师,我大师印其:‘宗教双朗,性相普融,由一返闻,入佛知见。自经来震旦,千五百年,疏家未有也。’正谋翻梓,阻以病缘。后诸檀越,各具上根,契心非勉,于所校本,施赀就刊,次第告成,惟阙(此)《科判》。盖由条贯未通,艰于得味也,然此实(楞严)经之大纲。”

此《翻刻缘起》文是秀州漏泽寺广丰道人万历癸丑(1613年)所述。秀州,今浙江嘉兴地区,漏泽寺于明万历、天启年间便有刻经坊。并且《楞严经正脉疏》得到了莲池大师(1535年~1615年)的印可和赞叹,故其翻刻及广泛流通或与莲师不无一点因缘。

清初刘道开《楞严经贯摄.编辑始末》云:“(离指)和尚谓余:‘《合辙》固善,不如《正脉》之尤善也。’余又求《正脉》读之,初苦其科揲烦碎,屡阅屡置。及观其简识取根不用天台止观,种种卓见,高出群疏。相传莲师初见此本,望北焚香,搭衣礼拜,良有以也。”

《楞严经贯摄序二》云:“至交光法师《正脉》出,而奥义阐尽。云栖莲老,搭衣礼拜,阁笔不注,有以也。”

莲池大师不仅赞叹《正脉疏》“自经来震旦,千五百年,疏家未有”,甚至“望北焚香,搭衣礼拜,”以《正脉疏》将《楞严经》“奥义阐尽”,本有意注解《楞严经》的,却“阁笔不注”了,只有数篇与《楞严经》有关的短文和《楞严经摸象记[]》一卷印行流通。

十五、遥相敬重

《楞严经正脉疏》刻成之后,交光大师托无外师致书信与莲池大师第一封信中:“久闻吾师以鸿儒望族,科第世家,而能顿裂樊笼,高蹈方外,必卓然有见于竭生死尽性,能者惟佛堪依,是以披剃居山,清修化世,兼闻一方缁素缙绅靡不宗仰。然犹未详见谛何似,每欲发心参访,辄为缘业所羁,恒以祜薄障深为恨。”

交光大师虽未曾与莲师谋面,而亦久闻莲师“清誉振于寰宇,著作流于海内”,自是对莲师崇敬之至,惜未能参访成行。又说:“五载前,忽于蒲之山阴殿下(朱俊栅)边得师《弥陀疏钞》读之,见其一文一字,彻上彻下,尽其表里精粗,视昔人或偏于事、或偏于理者,皆当北面矣。且其文固随经简约,而义则汪然、浩然,莫可涯涘,其于佛之法藏总持殆尽。然则我师,祖关得髓,教海穷源者乎?抑或法身大士,应现指迷者乎?何尽其意味如此哉!于是率山阴(王)南向,稽首再拜,即日命工重刻广施。”

交光大师对莲师《弥陀疏钞》佩服的五体投地,携山阴王向南遥礼,以谢法乳之恩。并发起在重刻《疏钞》,广为流通。

致莲师第二封信中又说:“我师《弥陀疏钞》,极为时机洪益,当时极力奖(勉励)山阴(王)、元峰重刻,印百部献渖国主(朱珵尧),凡遇学人及知音居士,极口称赞,令熟阅之,以种西升缘种。今秋八月间,一方缙绅宗室及士庶,恳请鉴于今冬立百八期,升座细讲师之《疏钞》,独惧我师该博精深,旨趣微奥,恐不胜任,勉强领荷,业已成矣,拟于九月半间祝香于师,乞我师遥为加被万万,诸不尽。”

莲池大师参禅大悟之后,力修净业,遂着《弥陀经疏钞》,发其甚深旨趣,为净土中兴之祖。印光大师说《弥陀经》诸注解中,“求其至广大精微者,莫过于莲池之《疏钞》。”但以文繁义广,非初机所能领会,故大众请交光大师细讲,必也谨小慎微,遥祈莲师加被。虽然交光大师对莲师所说“若论妄心,实在身内”之说颇有看法(下有详文),但这并不影响其对莲师的崇敬之情。

十六、书信辩义

交光大师托无外师致书信与莲池大师,并奉上所着《正脉疏》一部(十二册),执弟子礼,云:“百叩乞师海印照临,是非莫隐,更祈不吝回音,遥为示教,则百城不举足,而万里如面侍矣。”信中乞请莲师为《正脉疏》印证。

莲池大师回信:“重蒙佳刻远颁,乍阅一二,已觉精粹微密,如获至宝。忻感!忻感!来师(无外师)返斾(返归)甚促,未及遍观,尚俟虚心卒业以扬法施,不肖年衰,况复山川迢递,虽不能亲炙,而神交万里矣!”此时大师应已经六七十岁的老人,又忙于法施,一时未能遍阅,但乍读一二已觉精粹微密,如获至宝。虽寥寥数语回复,并附上莲师自着(其中应有《竹窗随笔》等)作为回赠。而一句“神交万里”已令交光大师“如面慈颜,亲领法语”了。

因此,交光大师再致书一封:“前自无外师北旋,拜领手翰,如面慈颜,亲领法语,乃云:‘尚未卒业’,故无印证可否,三叹至人珍重,不轻臆断也如此。然日夕南悬,未聆音耗,想无风便故尔也。且于无外(师)转付我师佳刻,开发鄙心蒙昧者极多,不胜缕谢。”

交光大师对莲师不轻臆断不禁感叹,奈何南方悬远,未能亲聆教诲。但于莲师佳作得益甚多,感恩不尽。唯独于莲师论《楞严》处有一二可以请益,乞莲师静阅后务示回音。书云:“伏读我师刻中论《楞严》征心处有云:‘若论妄心,实在身内。’愕然惊悚,斯言若是,则鉴注全差矣!”此如莲池大师《竹窗随笔》其中“心不在内[]”一文中说。交光大师对此一说惊愕不已,若莲师所说为正,则自着《正脉疏》所说岂不全差?

又经重复披玩《楞严经》意,辨言:“最初所征者,元是征妄心,非征真心也。其言不在内、不在外、不在中间等,正说妄心,非说真心。然此义人多易迷,正以真心亦有三不在义。彼则别有其义,所谓宗同,而因别也。然妄心以‘无体为因’,真心以‘体遍为因’。试立量云:‘妄心是有法,不在内、不在外、不在中间’为宗,因云:‘无体故’。又量云:‘真心是有法,不在内、不在外、不在中间’为宗,因云:‘体遍故’。是则宗虽似同,而因实天渊也。故斯经破妄心,则云‘无处无体’,名毕竟破也。他经于真心虽不立处,而实不破体,以体实有,非可毕竟破也。《圆觉》云:‘诸幻灭尽,非幻不灭’是也。”第一、先说明《楞严经》佛初所征者,是“妄心”;而妄心与真心皆不在内、外、中间三处。妄心无处无体,故毕竟破之;真心无处体遍,非毕竟破也。

“十家注解(《楞严会解》)差处固多,至于经初所征之心,皆知征破妄心而已。独《或问[]》错误,与师见乃同,虽已入藏,不可从也。”第二、交光大师因《会解》差处多而在《正脉疏》中多有破斥,但于其初征破妄心,认为无差。提醒说,唯中峰明本禅师之《楞严征心辨见或问》亦有此“心在身内”之说,与师见乃同,虽已入藏,亦不可从之。

“至于‘妄心实在于内’,惟人天教中独有此执,全是生死深根。小乘有学但存此疑,而无学位中全证我空,彻悟妄心无体而不在内也。若曰‘实在’,则为有体;又曰‘于内’,并其有处;体处俱有,何以谓之妄心?经云:‘一迷为心,决定惑为色身之内。’夫既谓之‘惑’者,表其元不在内,而误执在内也。若实在内,何以谓之‘惑’哉?盖众生所执在内(之)我心,如龟毛兔角毕竟无体,故名我空也。此是小乘证极,大乘初门,故《涅槃》名此为半字教也。”第三、经中明七番破处,若说妄心有体有处,即是惑其心于色身之内,既然是“惑”,便是元不在内,而迷执于内。而说“妄心在内”,唯人天教中独有此执,全是生死深根。虽二乘证极,大乘初门,亦不许“妄心实在于内”。

“然师心或见教中有‘去后来先’之说,而言八识为一期果报之主,结命于身中,故言‘实在于内’耶?此是法相宗中如来顺世间法相而谈,到《般若》已即破尽,何况顿、圆?故《般若》谓:寿者相,即谓此也。当知八识中有一分真一分妄,其真即遍法界真心,其妄即身中性命主宰。既谓之妄,岂是实有耶?盖性命在于身中,如月影在于水中,脱体全似,而毕竟实无。正因诈伪如此,所以人乘、仙乘、天乘皆沈醉于此,不达全空,虚费许多功力,三界尚不能出,敢望佛道,是诚可怜愍也。”第四、法相宗所说八识“去后来先”主宰色身,但是如来方便随顺世间法相而言,至《般若》始教已然破尽,何况《楞严》乃圆顿究竟之教?八识乃真妄和合,真则周遍法界,妄即身中性命主宰。即称为妄,毕竟实无,人天众生沉迷于“妄心在内”,故轮转三界而不能出。

“又当知众生具足真心,而亦具足无明,如金在矿,故现前无有纯真之心。盖纯真即当失众生名,极而言之,惟除如来一位如出矿之金,等觉以下犹在众生之数,以犹有少分无明未全尽也。故众生其心名如来藏心,即八识别名。盖‘如来’二字即其具足之真,而‘藏’之一字即其具足之妄。故佛终实诸经,皆作此说,然但泛言,显为深意,而不曾说破众生现前那个即是。惟《楞严》分明说破,即是六根中无分别见闻觉知是也。若有分别见闻觉知,即是前六识心,故‘愚者难分识与根’也。”第五、众生虽具妙心,以具无明,真如在缠,名如来藏心。而此藏心本净与无明俱,别名阿赖耶识,具足真妄,体遍法界,故不应说“妄在身内”。且《楞严经》分明指出,此如来藏心,即是六根之见闻觉知性,无分别者即是;若有分别,即成识心、妄心。二乘圣者于此根、识尚难以分别,何况凡夫呢?

“又当知法相宗中菩萨虽知有赖耶胜心,却全不知六根中具如来藏心即是黎耶实体,以彼教中将六根目为色法,作所缘唯识,不作最胜唯识也。《楞严》最初征处,呵非、推明无体等文,全破前六识心了;次指眼根中见性为心,十番显胜,乃至推广四科、七大,皆发明如来藏心而已。此《楞严》以前从来未说之旨,故经云:‘真非真恐迷,我常不开演’是也。然不是未说如来藏心,但是从来未说六根即是藏心,此正《楞严》独异诸经处也。”第六、法相宗人虽知有阿赖耶识,却不知即众生六根中具如来藏性,即是阿黎耶识之心体,而将六根目为色法。唯独《楞严经》指根中见性为心,故十番显见,乃至四科、七大皆为发明众生六根性即是如来藏心。

“此旨泄后,非但教中无有祕密,即宗中无复可藏隐处,诸大老所以忌《楞严笺注[]》意在此也。故此经文虽十卷之多,而始终惟‘破识指根’四字而已,故始令眼根中悟,一悟一切悟;终令耳根中入,一入一切入也。故五卷云:‘汝今欲知俱生无明,生死结根,惟汝六根,更非他物。’此即因黎耶中有一分妄故也。又云:‘汝复欲证菩提涅槃,安乐解脱,寂静妙常,亦汝六根,更非他物。’此即因黎耶具足全真故也。以是诸祖多言不离身中,不离当处,乃至面门出入,皆谓六根,非谓色身五脏中也。至于不容拟议,不许卜度,皆拨六识,岂复有异旨哉?”第七、本经始终独异于群经者,一言以蔽之“破识指根”,生死结根、安乐妙常同是六根。诸祖多言不离身中、不离当处,乃至面门出入,皆指六根。不容拟议、卜度,皆拔六识妄心。

“此略辩别,详在《(正脉)疏》中,不知吾师高见以为何如?鉴尝南仰尊师同佛,非敢我慢逞辩,但念生死关系匪轻,至人难遇,不敢错过,所言是非,望师明断,不留回互,幸甚!”交光大师以上层层略辩妄心无体、无处,毕竟破之,不留余地,显然是针对莲师“妄心实在于内”的辩驳。因关系到《楞严经》之核心正义,故不得不对法义作是申辨。虽自信己见无差,而对莲池恭仰之心,无纤毫浮慢之态。

莲池大师回信云:“来谕妄心不在内、外、中间,甚为精确。又尊制《正脉疏》所论妄心,亦无不精确。”莲师对交光大师妄心的辨析,称赞“精确”;及对《正脉疏》所述,亦称“精确”。正如《正脉科判翻刻缘起》中,莲师印可称赞:“宗教双朗,性相普融,由一返闻,入佛知见。自经来震旦,千五百年,疏家未有也。”

但对己所言“妄心在内”亦作出澄清:“但鄙见云:‘妄亦可在内’者,为正在迷时言也,非的论心体也,故云‘亦可’,‘亦’之一字意自明矣。其中又引水冰为喻,虽本自无体,然方其冰时,岂不坚凝一处而失其流动之性乎?妄可言内,亦犹是也,非实以为内也。试以一事验之,人正熟睡,欲觉之者,必手挃其身而后觉乎?抑亦手挃虚空而能使之觉乎?必近其身呼之而后觉乎?抑亦远离其身,他处呼之而能使之觉乎?此其理自明也。经云:‘一迷为心,决定惑为色身之内。’虽然是惑,然正惑时,岂不明明在内?而下即云:‘虽在色身之内,不妨体遍十方;正遍十方,不妨现在身内。’则意自明也。”首先,莲师申辩“妄心在内”,乃就迷时而言。迷攀缘心为自性时,决定惑“心”为在色身之内。故正在惑时,明明在内,但不妨体遍十方。

虽解释理据确当,但承认说:“尊疏自是经之正旨,鄙见傍出,愿无疑焉。”尊交师所述为《楞严经》之正旨,委称己见乃为“傍出”。因此可见,题为“楞严正脉”名副其实。

莲师又云:“若不傍出此意,外儒相难,无以应之。”之所以傍出此意,为应付儒、道之问难而已,非有意标新立异。

后又补充云:你“来(信)云:‘妄心不在内’为宗,因云:‘以无体故’”。而我“今云:‘妄心亦在内’为宗,因云:‘以正迷故’;‘冰亦坚凝’为宗,因云:‘以正结故’。正结之时,明明坚凝,不妨坚凝无体,全体是水,则二意互相成,不相违也。”莲师如是解释,二意相成而不相违。

交光大师与莲池大师互相四封书信来往,全部收录在莲池大师《云栖法汇》之“答潞安交光法师”文中,这也是除《正脉疏》外,唯一存留交师文字的记录,故全录于此。二大师之间的法义交锋,同样是精彩绝伦,能启发后进深入法义。

十七、总结

交光大师留下来的资料甚少,若非注释《正脉疏》,或如同历史上诸多隐姓埋名的高僧一样,不为后世所知。今从《正脉疏》及相关《序文》中,大致了解大师一生的学法、注经、弘法的一些蛛丝马迹。亦可从与交师有过关联的人中,如妙峰禅师、憨山大师、莲池大师、山阴王等辈,从对交师的拳拳服膺、道情往来、法义辨析、鼎力护持等方面,比知交师之为人,非同辈知见,焉能如是?并且《正脉疏》冠绝古今,对《楞严经》注释的贡献和广大影响,后代诸师大德亦不吝赞叹,从中窥见交师的修行、学识、见处,绝不是泛泛庸常之辈啊!

——释常谛 2019年12月

End
复制本文链接 资讯文章为本游戏网所有,未经允许不得转载。
最新录入
新软新品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