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磅专栏 | 王般般：敦煌石窟艺术详解（从犍陀罗到隋）
芳香也曾透吾乡
泰戈尔：“天空没有翅膀的痕迹，而我已飞过。”
每一个时期的佛教美术都是一个独特的现象，
它更是贯穿人类文明史发展的一个趋势，
华夏文明的历史从来不是一个孤岛，
而是始终海纳百川、兼收并蓄的吸纳着来自于更加久远的人类文明。
佛教美术的时代划分
南北朝 —— 隋：复刻主义时代，承载古老文明
唐 —— 元：中古时期本土化
为什么选择敦煌作为视角？
一个最重要历史时期最好而全面的艺术呈现
纵观：BC700——AD700
横跨：古希腊、罗马、帕提亚、贵霜、塞种人、萨珊、白匈奴
- 中国文化中青涩至圆熟的佛教面貌
- 与佛教文化融合后最集中的艺术呈现
- 文献记载最多的文化交融肇始与翕落之地
- 为绵延至唐宋乃至距今更近的文明互鉴留下图像依据
- 全面展开社会生活的瑰丽画卷
- 为令中国人骄傲的绘画提供相续不断的血脉追溯
- 充实了真正意义上的中国美术史
佛教的派别
藏传佛教Vajrayana：是指传入中国西藏的佛教分支，各教派普遍信奉密宗。7世纪中叶，藏王松赞干布迎娶尼泊尔尺尊公主和唐朝文成公主时，两位公主分别带去了释迦牟尼8岁等身像和释迦牟尼12岁等身像以及大量佛经。到8世纪中叶，佛教又直接从印度传入西藏地区。10世纪后半期藏传佛教正式形成。到13世纪中开始流传于蒙古地区，形成了政教合一的特点。
大乘佛教Mahayana：是大的车乘之意，佛教中用马车来比喻度众生的工具，指能将无量众生度到彼岸。在佛教声闻，缘觉，菩萨的三乘教法中，菩萨乘（或佛乘）为大乘教法。
上座部（小乘佛教）Theravana：“小乘”的相应梵文为“Hinayana”是小的，低等的车乘或行程之意。小乘佛教是大乘佛教对这个教派的贬称。小乘法门，是以自我完善与解脱为宗旨，其最高果位为阿罗汉果及辟支佛果。现代人已较少谈到大乘小乘这个分类法，而是根据南传佛教的定义，南传佛教统一称为上座部佛教。
中亚地区重要王朝和事件
波斯阿契美尼德王朝（BC550—BC330）：被称为“波斯第一帝国”，是古波斯地区第一个把版图扩张到中亚及西亚大部分地区的君主制帝国，也是第一个横跨欧亚非三洲的帝国。BC330年，在马其顿王国亚历山大大帝的进攻下，帝国都城波斯波利斯陷落，大流士三世在逃亡中被害，帝国灭亡。
亚历山大东征(BC334—BC324)：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历时十年征服了波斯、埃及、小亚细亚、两河流域。最终建起地跨欧、亚、非三洲的亚历山大帝国。这是一次掠夺性远征，对亚洲文明造成一些毁坏性的破坏，但是客观上也促进了东西方之间的联系，使希腊和与东方文化获得了直接交流和融合的机会。
贵霜帝国（约公元1世纪至3世纪）：由大月氏五翕侯之一，贵霜翕侯部落建立，是曾存在于中亚的古代盛国，帝国地处中亚丝绸之路的交通要道，是中国丝绸、漆器、东南亚香料、罗马玻璃制品、麻织品等贸易中转站。贵霜帝国时期也是佛教开始发生重大变化的时间，为大乘佛教的传播打下基础。
嚈哒帝国（白匈奴）：是公元5世纪中叶建立，公元567年灭亡的国家。嚈哒人是古代生活在欧亚大陆的游牧民族，是中亚塞种人游牧民族与汉代大月氏人的后裔，西方史学家称之为“白匈奴”。
萨珊王朝（AD224—AD651）：也称波斯第二帝国，是最后一个前伊斯兰时期的波斯帝国。它取代了被视为西亚及欧洲两大势力之一的安息帝国，与罗马帝国共存了超过400年。它见证了古波斯文化发展至巅峰状态，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罗马文化，影响力遍及西欧、非洲、中国及印度，对欧洲及亚洲中世纪艺术的成形起着显著的作用。
犍陀罗：是公元前6世纪已经存在的南亚次大陆国家，为列国时代十六大国之一。核心区域包括今巴基斯坦东北部和阿富汗东部，其地处兴都库什山脉，人口多居于喀布尔河、斯瓦特河、印度河等河流冲击形成的山谷地区。这里不仅是印度大陆文明发源地之一，而且由于地处欧亚大陆连接点上，也在世界文明发展史上有着重要作用。犍陀罗被称为佛教美术的故乡，在释迦牟尼过世之后500年，出现了第一尊佛像：希腊式的英俊面貌、厚重的服装，松弛而凸起的小腹则代表了佛教的精神：没有对抗的一元论的精神。
几个主要宗教美术区域的造像特征
迦毕试：常见大神变造型，又称焰肩佛，以一种肩上出火、脚下出水的形象被神化，是大乘佛教流行的表现。这是与释迦传法时秉承的“不以神迹渡人”的理念相左的。
巴米扬：著名的大佛主体材质是石雕，外有敷泥。破损脱落的地方可见很多小洞，可推测是在洞中插入木棍，扎绳做骨，用于附着泥料。
哈达造像风格：泥塑为主，与希腊风格极为相似。（哈达佛寺遗址位于阿富汗东南部的贾拉拉巴德。年代为公元2～8世纪）
巴焦尔（巴基斯坦联邦直辖部落地区的一个特区）、斯瓦特（巴基斯坦西北边境省）地区造像风格：头部占比较大，整体造型敦厚。
犍陀罗是希腊化的佛教美术吗？
在犍陀罗建国之前，希腊帝国时代就基本结束了，但是实体的完结并不代表着艺术影响的完结，它直接影响了罗马的艺术风格，进而通过罗马浸润了犍陀罗，因此我们可以这样认为：犍陀罗所谓的希腊化，其实是罗马化佛教美术。
宗教迁徙和本土宗教最大的区别：没有真正的信徒。因此必然受到他所处环境的非世俗的、思想性的固有影响，即：
儒教和道教的水乳交融，
可谓法雨西来，润物无声。
佛教思想与中国本土文化的基本差别
佛教约在公元1世纪传入中国，横跨亚欧大陆，途径丝绸之路在敦煌汇合，穿过河西走廊，进而抵达中原。关于佛教正式传入中国的时间官方的说法存在两种：
明帝感梦，永平求法（汤用彤先生观点）：东汉永平三年（AD60年）汉明帝刘庄梦见一位神仙，金色的身体有光环绕。太史傅毅告诉汉明帝：听说西方天竺（印度）有位得道的神，号称佛，能够飞身于虚幻中，全身放射着光芒，君王您梦见的大概是佛吧。于是明帝派使者羽林郎中秦景、博士弟子王遵等13人去西域，访求佛道。三年后，他们同两位印度僧人（摄摩腾、竺法兰）回到洛阳，在白马寺弘法传教。是佛教被中国官方接受的标志。这种说法目前存在文献证据上的疑问。
张骞出使西域：这种说法在时间上是有矛盾的，张骞汉武帝元鼎三年（BC114年）回到中国，早于永平求法一百余年。但他可能携带回来佛教图像、元素，形成了民间口耳相传的佛教艺术表现，更印证了佛教美术是先于佛教进入中国的。
关于新疆米兰有翼童子形象的思考
常书鸿先生认为他们是迦陵频伽，即妙音鸟，是佛国世界里的一种神鸟，人首鸟身，出妙音声，在壁画中常立在莲花或乐池平台上，有的张翅引颈歌舞，有的抱持乐器演奏。
阿特拉斯是古希腊神话中的擎天巨神，属于泰坦神族。他被宙斯降罪用双肩支撑苍天。他的形象被佛教引入后常作为负重力士的形象，在犍陀罗石刻中常出现在石柱中间，作顶天立地的支撑的姿态，并且肩上可能有翅膀。有一类的阿特拉斯造型，是以没有胡子的、较为年轻俊美，甚至有点类似女性柔美姿态出现的。
米兰的有翼天使是绘制在建筑构件上，并且是一排童子重复出现，应该还是以绘画的形制表示负重支撑，应该是阿特拉斯的形象，而非迦陵频伽。
关于白拂的思考
佛教美术中常出现手持白拂的人物形象，这和中国的道家有什么关系吗？这并不是来源于道教，而是印度本土的实用工具，是婆罗门用于在密林中修行的时候驱赶蚊虫。因此持有白拂表示了婆罗门的身份，大梵天持有白拂的形象则传入中国，在炳灵寺石窟169窟，文殊山石窟第2窟，智化寺如来殿都可以见到这样的形象哦~
以上内容节选自王般般老师在行谈的讲座《敦煌石窟艺术详解》15讲专栏
编辑/菲菲、行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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