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此南京大学建校120周年之际,我想用一部小说向我母校的民国时代致敬!(序列号7)

文章来源:互联网作者:小编发布时间:2022-05-27 11:5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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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注:2022年5月20日,是本文作者的母校南京大学建校120周年校庆日。本人创作的长篇军事小说《保卫南京》,正在息壤网连载中,这里选载的战前部分,涉及母校南京大学民国时期的前身中央大学、金陵大学,以及南京师范大学民国时期的前身金陵女子文理学院。

本著创作主旨:

铸建国军血性抗日的悲壮激昂史诗

彰颂生死绝境里舍己救人的大爱精神!!!

第22章 虚法邂逅袁远缘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驶过,将马路边一个水洼里的泥水碾得飞溅起来。

袁远缘的黑色裙子上溅了许多泥点,她望着离去的轿车,轻声骂道,“真是讨厌!”

忽然,在往来行人中,她看到一位十分特别的年轻男子——不是长衫短褂,而是一身灰布僧衣,不是戴着礼帽、瓜皮帽或蓄着头发,而是头上光秃秃的发着亮光,不是东张西望、满脸愁容或嬉皮笑脸,而是面容俊朗清秀神态闲雅端庄。

她眼神一亮,看得怔怔的,眼光仿若被那个特别的年轻男子吸住了。

她看到那个年轻和尚正迎面走来,她盯着他看,看到他只看眼前的路面,目不斜视专心走路,仿若周围景致和行人根本就不存在。

看到他走近了,她忽然感觉心脏突突突的直跳,不禁有些慌乱了,就移目他处,装着没有看见他,但分明感觉到他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得更厉害了,她在心里头不停的自言自语,“我是怎么了?我是怎么了?”

她想起齐静葭说过,自己围了红色絨绳巾美成了个女神,就不由得把红色絨绳巾围上了。

忽然,她听到一个极温柔极悦耳的男子的声音,“施主,那是你的吗?”

年轻和尚名叫虚法,他见树下的女施主没有应答,就弯腰拾起地上的一张卡,递给了她,“施主,这是你的吧?”

虚法和尚俗姓齐,名怀邦,齐静葭二哥。民国二十一年(1932年),他的兄长在淞沪抗战中不幸牺牲,他当时正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建筑系攻读博士,闻讯后,深刻体味到人生无常,决然放弃世间学业,寻找让心灵宁静的学问。

回到南京后,他一个人去东郊的栖霞寺,拜见了宗光长老,诉说了心中的苦闷,宗光长老建议他去朝五台山。

他就带了少许盘缠,一个人从忻州城开始,三步一拜,历经一个多月,才到达东台,在山上突然遭遇暴风雪,他本饥寒交迫,眼看要被风雪吞没,万分危急之际,不知从哪里走来一位老僧,将他带到了一座极小又破落的寺院,躲过了风雪。

后来,老僧送他衣物盘缠,指点他去藏地出家求法。

他遂远赴西藏出家,得了法名虚法,系统学习佛教五明理论达4年,两个月前刚返回南京,被迎请到中国佛教三论宗祖庭——南京栖霞寺,在宗光长老的举荐下,他被推任为栖霞寺监院。

袁远缘忽然意识到这声音是跟自己说的,回头,看到一双明亮温柔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立即感觉双颊滚烫起来,她看到和尚手上拿着一张卡,认出那是自己的借书卡,就接了过来,想微笑下,但感觉脸颊肌肉已紧张得僵硬了,想道声谢,但感觉嗓子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虚法双手合十,就走开了,他是要去南京佛教会和金陵刻经处办事。

此前,袁远缘无论走到哪里,但凡遇见男子,绝大多数男子——尤其是年轻男子,他们的眼光一律色眯眯的,上下扫过自己美丽的脸蛋和姣好的身体,仿若被自己吸住了,扫了又扫,有的甚至还发出怪异的叫声,而刚才这个年轻男子当面而对,居然像看一棵树一样,无有任何贪恋的意思,然后继续目中无人的走开了,这样的男子她还是第一次遇见。

她感觉心脏还在突突突的乱跳着,忍不住,偷偷望了望他的背影。

魏特琳修好了车子,载上袁远缘,继续赶向大沙帽街。

袁远缘坐在副驾驶座上,反复回想着看见那个年轻俊美和尚的情景,对街道两边的行人和店铺再无兴致了,她索性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思。

魏特琳注意到,袁远缘脖子上还围着絨绳巾,问,“袁,难道你不热吗?”

袁远缘对着老师笑了笑,摇了摇头。

魏特琳感觉袁远缘忽然跟平时简直判若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握好方向盘,忽然侧过头看了袁远缘一眼,“袁,怎么了?”

“没什么。”袁远缘望了下老师,怕老师看出自己的异样,又说,“刚才站着有点累了。”

魏特琳看出袁远缘似乎有些不对劲,“是来例假了吗?”

袁远缘顺着这话点了点头。

“疼吗?”

袁远缘原本痛经,不过这会并不痛,就说不疼。

“不疼多幸福呀,我每次来,可疼死我了,有时候疼得忍不住,就在床上打滚,像个小孩子,哈哈哈哈……”

袁远缘仍然沉浸在回想中,没有觉得老师的话有多么好笑。

魏特琳更感觉袁远缘的神情不对劲,关切地问,“袁,不舒服吗,是不是病了?”

袁远缘怕老师追问自己的心思,就勉强挤出些笑容,说,“没有没有,只是有点累,您不用担心。”

晚自习结束后,袁远缘、方薇和赵嘉琪回到宿舍楼203号宿舍,拉亮了电灯。

袁远缘跟方薇都是教育系的,赵嘉琪是国文系的,三个人一个比一个漂亮。

自上年暑假入了童子军、参加了全市童子军军训认识了齐静葭后,袁远缘跟金大的齐静葭走得越来越近了,跟同宿舍的方薇和赵嘉琪略略有所疏远了。

赵嘉琪自跟金陵大学学生会主席温福礼谈爱情后,在宿舍待的时间减少了许多,也跟袁远缘和方薇略略有所疏远了。

不过,她们三人还是亲如姐妹,动不动就打闹说笑。

学习之外,方薇业余时间就喜欢看电影、喜欢追电影明星,至今没有任何喜欢的男子,没有任何感情羁绊,所以,三人中,数她最乐观最开心,这会,搁了书包,她就打趣,“嘉琪,怎么不去浪漫蒂克?”

“多晚了呀,”赵嘉琪老家河南洛阳,她故意说了个学来的南京土音,“到处黑漆麻乌的,浪什么漫蒂什么克?”

方薇做了个鬼脸,“黑漆麻乌的,正好浪漫呀!”她撮起嘴唇,对着赵嘉琪做出接吻的动作。

“好呀你个死方薇!”赵嘉琪过来挠方薇痒。

方薇跟赵嘉琪闹了一阵,忽然注意到袁远缘洗完脚后,一只脚没有擦,湿淋淋的搁在另一条腿的裙子上,怔怔的像是发呆,忽然想起刚才在教室里,袁远缘把水笔含在嘴里,凝望着墙壁发呆,就用手在袁远缘眼前晃了晃,“干嘛魂不守舍的?”

袁远缘被惊得回过神来,笑了笑,“哪里呀,别贫嘴,我是想,毕业后,到底是去伊利诺伊大学,还是去吴校长的密执安大学留学。”

方薇信了,道,“我可不想跑那么老远的,再说了,我的爸妈肯定舍不得我去国外,我在南京念书,他们还不放心呢,每年要来看望我。”

已成功掩饰了心思,袁远缘甚是高兴,“那你不准备读博士了?”

方薇嗤了一声,“一个女孩子,读博士都要读成明日黄花了,我或许……要读个研究生吧,就在中大,不出南京。”

赵嘉琪对密执安呀博士呀的话题毫无兴致,她匆匆洗漱完毕,上了自己的床,放下蚊帐,取出温福礼的来信,一遍遍的反复看。

第二天周六,袁远缘推脱了方薇等同学的所有邀约,提着书包,带了那条红色絨绳巾,叫了辆黄包车,竟鬼使神差的又到了焦状元巷。

她站在那颗两根枝杈的梧桐树下,装着等人的样子,期盼着那个俊美庄严的和尚再次出现。

“万一他真的再来了呢,万一他看到了自己……”她自言自语,又突然想,自己也太不顾害臊了,他要是再在树下看到了自己,肯定会以为自己是故意来等候他的,“真不要脸!”她不好意思的自嘲道。

“卖报啰,卖报啰,阮玲玉自杀两周年,又有女明星自杀身亡!”一个报童沿街叫卖《南京人报》。

“什么,这么快,阮玲玉去世都两年了么?”袁远缘在心里悲叹着她最喜欢的女明星的悲惨命运,想知道到底又是哪个女明星自杀了,就买了份报纸,翻来翻去,也没有找到有女明星自杀的消息,才明白过来,上了报童的当了。

她忽又想到,看报正好可以成个呆在这里的理由,遂装着认真看报的样子。

天气开始有些热了,她感觉脖子上有些出汗了,但她不想解下絨绳巾。

她觉得,自己邂逅他的时候,正好围了红色絨绳巾,现在也围上,可以让他一眼就认出自己来;同时,自己围了红色絨绳巾,更显漂亮了,成了女神了嘛。

等了足超过一个钟点了,仍未等来那个年轻和尚,袁远缘怕学院有事,只好拦了辆黄包车返回了学校。

她想找闺友袁远缘谈谈自己的心事,但自己竟然喜欢上一个和尚,这样的事不知该如何开口,就憋在了心里,打算过段时间再跟她说。

第23章 向她主动出击

苏天骏每周要给齐静葭写封信,但总是隔了两三周才收到她的回信,他们的信里,谈论年轻人的理想、各自学校老师和同学间的趣事,慢慢谈及各自的兴趣爱好。

她的每一封信,他都会反反复复看,总想从中找出她对自己态度的蛛丝马迹。他热情似火,但她的文辞总是冷冷淡淡的,他实在猜不透,她究竟对自己是否有一丝好感。

他知道,元旦晚会上,她的出类拔萃的清纯美丽,彻底征服了所有中大和军校的男生,肯定有无数的男生梦想追求她。

中央军校花坛里那几丛连翘从头到尾挂满了金黄的小花,桃花也绽放了,一树粉红,但苏天骏无心欣赏。

他的同宿舍同学沈元学知道了他的心事,一下子跳下了床,惊异地大叫,“‘南京的林徽因’!被你搞到手了?!”

苏天骏觉得“搞到手”这个词有些刺耳,对心中的女神有所不敬,心里头甚是不悦,冷冷地说,“什么叫被我搞到手了?谈爱情!我还在追呢!”

沈元学拍了拍苏天骏的肩膀,“别生气嘛,开个玩笑嘛。”

沈元学的父亲是江浙一带有名的实业家,家境殷实,出手阔绰,喜欢把自己弄得油头粉面,他从东吴大学入读中央军校,是个有名的情场老手,看中了那个女孩子,就立马去追求,中学女同学、大学女同学,其他外校的像金陵大学、中央大学、金陵女子文理学院等等女生,追了个遍,其中有一半追到了手,但最后,用他自己的话说,“没有一个女生带回家过年。”

苏天骏用手指头点戳着沈元学,“我提前警告你啊,金大的齐静葭,我苏天骏定了,你不用动歪心思。”

“嗨,‘朋友妻不可欺’!我个堂堂的革命军人,连这点都做不到么?”

“那就好!”苏天骏说完,就做到自己的床头桌边,酝酿怎么给齐静葭写信。

“可是可是,”沈元学忽然又说,“就算我是你弟兄,遵守君子协定,各大学男生多的是,社会上年轻男子多的是,他们可没跟你缔结不平等条约啊!齐静葭何等美丽的女生,哪里绝对少不了追求者……”

“你把话说清楚。”

“兄弟不是替你着急嘛。元旦晚会,你回忆下,你没瞧见那架势吗,她一出场,往台上一站,乖乖,那个气质,那个身段,那个脸蛋,那个……那个胸脯……”

“叫你瞎说!”苏天骏把手上的信纸迅速捏成一个紧紧的小团,用手指头崩弹向沈元学的头部。

沈元学迅速躲闪了,“就是来颗子弹,我也躲得了!”

苏天骏回身又想信的事。

沈元学坐到苏天骏的床沿上,“我还没说完呢。那个齐同学,何等的鹤立鸡群,是个男子都会情不自禁爱上她!”

苏天骏一听,就有些心急了。

“你是个男子,男子汉大丈夫,堂堂军校生,人又长得俊,就应该主动去追,难道等着齐同学来主动找你吗?”

“那不可能,她是那样矜持的女生,绝不可能的事!”

“是啊,你要主动去追,女孩子,就喜欢男子主动!”

“你都富有经验了,我可不像你那样花心,见一个追一个!”

“我是花心,你这不是第一个吗?你应该出击了!再拖下去,恐怕她早就名花有主了!”

苏天骏听了心一紧,“好,出击!”他右拳猛然打在左手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同宿舍老王一直在地板上做仰卧起坐,他停下来,抬头望着苏天骏。

老王是个管不住嘴巴的人,苏天骏怕老王把这个秘密宣扬出去,转过头装着看书。

沈元学见老王不做仰卧起坐了,就回到自己的书桌边,写了张字条,递给了苏天骏。

苏天骏看到上面写道,“战场要主动出击,情场也要主动出击!”

苏天骏决定立即行动。他铺好信纸,给齐静葭写信,约她和她的好友袁远缘下周末一道去郊游。

齐静葭在给他的信中多次提起过袁远缘,提起她俩在一起的许多有趣的事,提起袁远缘崇拜阮玲玉,所以他是知道袁远缘的。

写完了信,他在信封上贴了3枚邮票,相信这样能加急送达。

他又想起曾经听人说过,把信封一个角折起来也表示加急,邮差会优先送出去,他就把信封折起一个角,用浆糊粘住。

他把信送到学校收发室,一路上就感觉心脏跳得厉害,“真没出息,是约她们两个去郊游,又不是单独约她。”他自言自语。

下午,结束操练回到宿舍,苏天骏想象着齐静葭收到信后的反应,她会高兴地去跟好友说吗?她会拒绝吗?

他猛然意识到,时间还是当天的下午,信肯定还在路上,“你也太心急了!”

他兀自笑笑。

第24章 苏天骏初会齐静葭

周六上午,苏天骏换了身中山装,这是他读中央大学时穿的一件衣裳。他不想坐黄包车,想步行走去,好一路上反复思忖见了齐静葭面后自己怎么说话,表情是自然随意点好,还是严肃庄重点好。

他先步行到了鼓楼,然后顺着金陵大学农学院农场院墙向南走了会,到了金陵大学校门。

金大校门是座中西结合式建筑,两侧各一六角形梅花窗,中间修了巨大的拱门通道,拱门上方悬一木制横匾,自右至左以魏碑体写了“金陵大学堂”,白底黑字。

校门口坐了位身穿长衫的大爷。

苏天骏向守门大爷打听生物系在哪。

大爷听不懂“生物系”的意思,说,“我也不懂你说的那个,我只管看门,不准闲杂的人、挑担贩子到里面去,里面都是学生娃……”

“大爷,那我怎么去找一个学生娃呢?”

大爷指着校园里头,“塔楼前面,有一大片草,有好多学生放风筝,你去那看看吧。”

苏天骏谢了大爷,直奔塔楼,碰到一个原先认识的学农林经济的同乡,简单说了自己的来意,老乡挤眉弄眼的道,“金大不是文理学院,男生很多啊!”

苏天骏笑笑,眼见花木掩映,各类小鸟叽叽喳喳,心情甚是愉悦。拐过小礼拜堂,老远就听见许多女生嘻嘻哈哈的声音,他抬头就望见了高大挺拔的塔楼。

塔楼前绿毯般宽阔的草坪上,许多男女学生席地而坐,有些围坐一圈,拿着书,讨论着什么话题;有些在放风筝,半空中飘荡着好几个五颜六色的纸蜻蜓、纸蝴蝶。

苏天骏曾在这里演讲,许多学生认识他,朝他点头打招呼。苏天骏以目光急切扫视,很快就盯住了心仪的女神。那五六个放风筝的女生一律齐肩短发、淡蓝色侧襟旗袍校服,他盯住了那个身姿匀称、白皙纯美、分外出众的女生。

他注意到,从草坪间弯曲的碎石小路上过往的几个男生都在向女生看,还指指点点的。“莫不是指点齐静葭?”他突然生起了些醋意,一种危机感同时在翻腾,遂暗下决心,须尽快把齐静葭追到手。

当那个女生笑着弯腰拍手时,苏天骏才看清那不是齐静葭,“怎么搞的,竟忘了她长什么样了吗?”

他正踌躇,想着怎么去找齐静葭,忽然听到一个女生喊自己名字,回过头来,看到齐静葭坐在小礼拜堂踏道的台阶上,双膝上搁着一本书。

小礼拜堂是座歇山顶平房,像校门一样的拱形门,门前镶一对抱鼓石,踏道丹陛石上雕刻着精美纹饰。

相见太突然了,苏天骏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顿时有些慌张,在信纸上可以畅所欲言,真见了面,自头天晚上,到今天一路上提前设想好的话,突然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他挠着头皮,涨红着脸说,“真巧,是你,嗯……”

齐静葭看到苏天骏一副窘迫样,想笑,但自己心里也慌乱的很。她是专门一个人选择在小礼拜堂东门等他的,但总不能让他看出自己是专门等他的,她合起课本,慌乱的说,“是呀是呀……”却再也找不到词了。

苏天骏盯住齐静葭手里捧的书,就问,“看什么书呀?”心里暗暗庆幸终于找到了话题。

“啊,是我的课本。”

听齐静葭回答完,苏天骏又语塞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两人都站着,沉默无语,心都被沉默紧紧拽住,心脏的跳动在沉默中格外分明,周遭的世界仿若都消失了,唯剩沉默中的害臊。

齐静葭低着头,装着夹书签,反反复复夹了几次,怎么也夹不正似的。

苏天骏壮着胆子,偷偷瞥了齐静葭一眼,她那低眉羞涩的样子美得让他心痛。他双手插进裤袋,努力让自己恢复到自然神态,恰好看到小礼堂对面的牌坊里,一棵粗大的木柱上挂着一口大铜钟,铜钟下垂着一根牵绳,就笑笑,“你们还敲钟上下课呀,我们早换成电铃了,太老土了吧。”

“是吗?”齐静葭小声答着,眼睛余光观察到过往的同学都朝自己这边看,越发害臊了。

苏天骏感觉自己平静了许多,四顾张望,看到水泥柱搭盖的花棚上铺满了紫藤的藤蔓,棚顶的藤蔓间挂着几百串淡紫色花朵,行道边的白玉兰满树正绽放开洁白的花朵,由衷感叹道,“你们学校好漂亮啊!”

齐静葭鼓足勇气抬头环顾了下五彩缤纷的花园,仍低声,“是吗?”眨眨眼睫,却不敢跟苏天骏对视。

苏天骏紧握了下衣袋里的右拳,逼着自己说出此行的目的,“你看天气多好呀,你跟袁远缘说了吗?哈哈三个‘圆’,好有趣的名字。”

“跟她说了。”

见齐静葭未显出高兴的神态,苏天骏以为她们拒绝了,就急迫地问,“她怎么说?”

“她说,好呀好呀!”

苏天骏脸上立即绽出笑容,“那我们去她学校找她吧。”

齐静葭点头同意了,跟着苏天骏向校外走去,“军校不漂亮吗?‘闲人免入’,我从来没进去过。”

“嗨,军校干巴巴的,还是你们学校漂亮。”

“不是奉承吧?”齐静葭以眼睛余光瞟了一眼他的侧脸,噗嗤一笑。“你等等。”她丢下话,人已走远了。

苏天骏看到她走到刚刚竣工的图书馆那边,跟一个男生说什么,不一会,兴奋的返回,手中捧着个什么东西,走近一看,是一部照相机。“跟同学借的?”

“是啊,朋友。”

朋友?莫非是男女朋友?苏天骏心里咯噔一下。

两人步行,经过潘家菜园,穿过金银街,很快到了宁海路南端与陶谷街交叉口,看到了金陵女子文理学院校门。

金陵女子文理学院前身即金陵女子大学,由美国教会美北长老会、美以美会、美北浸礼会、基督会等联合创建,民国时期13所教会大学之一(其他如燕京大学、东吴大学、金陵大学、沪江大学等),1915年9月正式开学,是中国第一所女子大学。

1923年,迁入陶谷街南侧的新校址,校园一片中国古典宫殿式建筑群,由美国著名建筑师墨菲和其中国的学生吕彦直设计。1928年,金女大首届毕业生、留美博士吴贻芳被推为校长。

学校设英文、历史、国文、教育、数理、化学、生物、畜牧、体育、家政、医学专科等系科,管理十分严格,未达标者不许毕业;加之学费不菲,每年仅招收二三十个女生。

两人走过一段香樟树林荫道,一大片宽阔的大草坪映入眼帘,曲折的小径两侧,植着修剪得十分整齐的女贞子篱笆,间夹着金黄色的连翘花、紫红色的紫荆花、白色的丁香花,衬着古色古香的校舍,让苏天骏又大开眼界,他情不自禁感叹道,“好漂亮啊!”

“又是比你军校漂亮,是吗?”

“那是当然!”

“哧,这算什么,待会岂不是要把你惊呆!”

接触了一会,两人不再难为情了,说话都自然多了。

“她在教育系,我领你去。”齐静葭说。

苏天骏跟着齐静葭拐过科学馆,看到操场上十来个女生在打排球,都一样的校服,上穿士林蓝碎花布褂,下面是黑色短裙,配黑色长袜、平底黑皮鞋。有齐静葭在场,他的眼光不敢过多停留在那些女生身上。

“快看,漂不漂亮?”

苏天骏顺着齐静葭手指的方向,看见图书馆侧面通道上,两排一人多高的桃树盛开着粉红色的花朵,花丛间,正走过一长队女生,约莫十七八个,两两并排,一律短袖长摆乳白色旗袍,虽高矮不一,但她们协调一致地摆动着白白嫩嫩的手臂,寂无声息,显得甚是从容而优雅。

他深为这青春美丽的场面所震撼,但猜不出齐静葭说的是桃花,还是这队女生,支吾着说,“漂亮……倒是……不过……”

“不过什么呀,多漂亮呀,个个漂亮!”齐静葭是真心赞美文理学院的那些女生。她自己虽然国色天香,美貌倾城,但对于其他貌美的女性,从来不吝赞美之词。

这是她妈妈秦嫣丽学佛之后时常教她的。

第25章 水杉林下二月兰

苏天骏知道她是说女学生了,点头称是,“她们这是干什么?军训嘛,又不像。”他想起了元旦晚会上金陵文理学院的女生旗袍表演,“是训练旗袍表演?”

“什么呀,是练习走路。”

苏天骏甚是惊讶,“练习走路?走路还要练习?”

“当然啊,”齐静葭白了苏天骏一眼,“你也不想想她们什么来历,这个学校是什么学校!她们个个都是有钱有势人家的千金小姐,学校要将她们训练成真正的大家闺秀,言谈优雅,举止端庄,个个成窈窕淑女。”

“哇,厉害……”苏天骏趁机大胆地一个个扫视过去。

“怎么样,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个?”

苏天骏不好意思的摇摇头,“不要不要。”心里又猛然咯噔一下,心想,她说要给自己介绍一个,这么说来,她并未打算把两人的关系继续发展下去……莫非,她是有了男朋友吗?

齐静葭偷瞟了苏天骏一眼,“那你是有了女朋友吗?”

“没有没有!”苏天骏立即态度坚决地摆着一双大手。

齐静葭见苏天骏反应强烈,抿着嘴暗笑了下。“走吧。”她一路介绍说,文理学院的女学生们每天去教室上课、到饭堂吃饭,甚至平时在校园内走路,行住坐卧的仪态,都是经过训练的,学校要求的标准是“仪态优雅、淑女风范”。

苏天骏笑着说,“你那么优雅贤淑的,是不是也经过了训练?”

齐静葭愠怒的白了苏天骏一眼,带着他到了袁远缘宿舍楼底下,让他在下面等候,自己单独上楼去找闺友。

宿舍楼底下生长着一大丛迎春花,小星星似的的黄花缀满了绿色的枝蔓,一些开着花朵的枝蔓伸延到了铺着鹅卵石的路上,苏天骏就站在迎春花丛边,四处观赏着文理学院的春景。

不一会,齐静葭下来,说袁远缘宿舍同学说她去图书馆了。

两人遂来到文理学院的图书馆。

图书馆刚落成两年,两人一进大门,就闻到了浓浓的油漆味。

他们上了二楼的大阅览室,看到内部结构真正体现了设计者的“中西合璧”思想,传统构架的支撑圆柱和横梁采用了钢筋水泥浇筑,窗棂、护栏等仍保持木结构,圆柱漆成中国人喜爱的深红色,屋顶装饰的细部,都画了五颜六色的中国传统吉祥图案。

明亮的阳光从两侧宽体窗户上透进来,在刷过漆的地面上反射出亮光,他们看到阅览室一侧陈列着七八排书架,摆满了数千种图书,对面一侧靠墙斜摆着两副深红色的木质书架,上面摆着各种杂志,桌边坐着了二十几位女生,一律剪了时兴的学生头,齐刷刷沿脖子发际处剪短,她们或托腮沉思,或低头记着笔记,或安静地阅读,深红色的木桌木椅间,弥漫着一股静谧和温馨,只有翻书和写字的声音,咳嗽都悄悄的。

齐静葭看到了袁远缘,听到苏天骏唆使她喊好友出来,她连忙竖起右手食指嘘了一声。

苏天骏跟齐静葭对视了一眼,心神理会,他也不愿打破这静谧的氛围,悄悄地向后挪动脚步,准备退出去。

恰好,袁远缘抬头,看到了齐静葭和一个陌生的男生,立即惊讶又惊喜地张开嘴巴但未说话,朝门口挥了挥手,然后收拾好书本,悄悄地走出来。

她听闺友多次提起过军校的苏天骏,猜想这个男生就是苏天骏了,好奇地盯着苏天骏上下打量,似乎要替闺友考察考察他。

齐静葭拉着袁远缘的手快步下到一楼,笑着轻捶了下好友的手臂,“你干嘛这样盯着人家,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苏天骏在后面跟了来,面对两个女生,他确实有些不好意思了,摸摸头皮,“这位是……袁远缘吧?”

齐静葭一笑,“可不是吗,我们刚才上楼还说到她啊!”

苏天骏微笑着向袁远缘伸出手,“你好,‘三个圆’小姐。”

“到底是军校生,好爽朗!”袁远缘心里头说。

她没有伸手,别有意味的笑着望望闺友,又上下打量着苏天骏,装作不认识苏天骏似的,“呃静葭同学,这位是……?”

齐静葭感觉脸蛋瞬间绯红了,尽量装着平静的样子,说道,“啊看我,忘了介绍了,这位是苏天骏同学,中央军校的。”

苏天骏微笑着朝袁远缘点了点头,又伸出手,“你好,‘三个圆’小姐。”

袁远缘笑着看了看齐静葭,似乎跟他握手需要征得闺友的同意似的,见闺友故意移开了目光,就伸出两根手指,象征性地跟苏天骏握了握手。

她一向喜欢吃甜食,尤其喜欢糖炒栗子,她带了未吃完的一包,刚要拿几个栗子给齐静葭,转而把纸包递过去,“你自己拿吧,我手脏。”

齐静葭笑着轻捶了下闺友的肩膀,“谁嫌你手脏啦,人家的习惯而已嘛。”

齐静葭自上中学后就有了洁癖,她一般不吃别人用手拿过的食物,即便是她妈妈,她妈妈用手拿着削好皮的苹果给她,她一定要用刀子把妈妈手指接触过的地方削掉再吃。常妈刚来家那阵,她要求常妈一天至少要洗10遍手,而且必须剃洋胰子洗,常妈就是剃了洋胰子洗了手,水果、点心之类的,也不能直接用手拿给她,得用盘子托着,或者筷子夹着。

三人闲走到图书馆一侧,苏天骏突然感觉眼前一亮,被地上一大片紫白色鲜花所吸引,“哇,好美呀!什么花呀?”

“二月兰。”

二月兰开在一大片水杉林下,密集的花簇,散发浓浓的芳香,有三四个女生围着林外的小径观赏着。

苏天骏对袁远缘感叹,“你们学校真漂亮!”

袁远缘反剪着双手,下颚微微仰起,笑着骄傲地说,“那是当然,‘东方最美丽的校园’,可不是浪得虚名啊。”

“好漂亮!怎么军校没有这么好看的花呢!”

“军校弄得繁花似锦的,你们学生军谁还想到前线打仗呀?”齐静葭插话。她看到了正在苗圃里栽花苗的教育系主任明妮•魏特琳老师,她是认识的,就打招呼,“您好,魏小姐。”

袁远缘跟苏天骏介绍了自己的老师。

苏天骏跟魏特琳打了声招呼,忽然,他看见一株株像小白菜似的秧苗,奇怪地问,“魏小姐怎么在校园里种菜?”

“哈哈哈哈……”袁远缘听了爆笑起来,“笑死我了,亏你是中大跟中央军校的高材生呐!这哪里是菜,是花苗,瓜叶菊、蝴蝶兰。”

齐静葭望着苏天骏笑笑,“真是孤陋寡闻。”

苏天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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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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